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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:我悔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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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花落雪山漫天飞舞的雪,欧阳冥冰没有丹田之气,原本的保护便随之消失殆尽。

    刹那间,冷意袭来,冷得他浑身发颤。

    然而,他笑了。

    低低的一抹弧度,竟全是欣慰与满足。

    若她能活着,那便也值得了。

    “小研。”

    终于有一次,他深情的叫了她的名。

    深深柔情。

    可惜,她听不见。

    当年的他,究竟何其愚蠢。

    雪花落在他的头顶,很快凝结成冰,不过片刻的功夫,他的身子温转凉,已经开始微微僵硬。

    眉宇之间,已是雪花飘飘。

    远远的,那抹暗紫色的身影微微泛白,犹如一个冰冻的紫色雪人。

    曾经,她曾信誓旦旦的宣布所有人,非他不嫁。

    曾经,她也曾绝情的告诉他,她并非非他不可。

    她许诺时,他嗤之以鼻。

    她绝情时,他无知愚蠢。

    而如今,她陨落,他却无动于衷。

    当年,他曾一遍遍的警告她,“离殇,本王只是你的皇叔。”

    而如今,她告诉他,“皇叔,我只是你的侄女。”

    世道何其残忍,他何其残忍,她又何其残忍。

    想着,欧阳冥冰鼻头一酸,眼角一抹清泪顺着脸颊落下。

    可是气温冰凉,还未落入雪地,便已经冰冻成霜。

    他的身上早已经铺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。

    看着那抹垂败的身影,那一刻,世界又与他何干?

    小研,对不起……

    无声的道歉,沙哑沉重。

    生生世世,这一次,换我等你。

    “呵……”欧阳冥冰笑了。

    低低的一声轻笑,淡淡的充斥于整个雪山之中。

    他的视线,从未离开过那抹白纱。

    然而,就在欧阳冥冰觉得自己就这么冻着的时候。

    突然,天空一阵白光闪过。

    太翁手上内力猛地一推,舒子研身子上的白光猛然消失,随即凝聚成光点,从她头顶缓缓飞翔而出。

    白光出世,再没有了之前的红点,白得划破天际。

    欧阳冥冰只感觉自己的身子突然由凉变暖,还没来得及反应,头顶上的白点仿佛听到召唤一般,缓缓没入他的头顶,与他彻底融为一体。

    也在那一刻,舒子研的身子仿佛失去了重力,歪歪一倒。

    太翁顺手,直接伸手接住。

    欧阳冥冰感觉到丹田传来温度,很快,冰冷的身子恢复了原有的温度。

    缓缓的,他睁开了眼睛。

    一睁眼,映入眼帘的不是那漫天飞舞的雪花,而是那垂落在雪地之中的那一抹白纱。

    “小研……”他猛地捂住心口,慢慢调整。

    丹田之气离开身体本就容易让人受创,而且他的到丹田之气还被引入了小研的体内,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原理,但是现在他浑身疼痛无力,狼狈得可怕。

    然而,哪怕如此,他的视线,从未从那抹白纱上移开。

    舒子尧看着自家妹妹瘫软在师父的怀里,心底一颤。

    “师父,小研她……”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,可是意思不言而喻。

    太翁轻轻抬眼,不说话,直接将怀里的人儿打横抱起。

    二话不说,抱着人儿他就准备走。

    “爸爸……”慕依然满脸的苍白,浑身无力,过度使用灵力几乎要了她的命。

    可是哪怕如此,她还是没办法等待。

    南宫亦枭扶着她,满脸的心疼,却不敢说什么。

    这种时候,他又能说什么。

    太翁的脚步一顿,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。

    “只能保肉身不腐,气血不散。”

    那一刻,天崩地裂,寸草不生。

    他的声音很轻,很淡,有些缥缈,朦胧,引人陶醉。

    可是,又十分的冰凉。

    慕依然充满希翼的眸子在这一刻全部化为暗淡。

    她的世界,就此灰暗。

    “肉身不腐?气血不散?”低低的呢喃,慕依然已经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。

    南宫亦枭心疼,一把抓住她的手,为她传递着属于他的温度。

    “依然?”他低低唤着。“你听我说,肉身不腐,气血不散,就说明离殇郡主还有救,她的身体尚且还保存有一丝精气,就说明还有时间。”

    南宫亦枭不知道是在安慰慕依然还是在安慰自己,这样的安慰显得十分苍白无力,可是他还是说了。

    然而,慕依然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,那双漂亮的星眸一片悠远,随之空洞。

    她嘴里不停呢喃着的,是那一句:肉身不腐,气血不散。

    因为,只有对于死人,才会说出腐这个字。

    慕依然早已经天马行空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
    她什么也听不见,什么也看不见,她只知道,她保护了一辈子的人儿,死了。

    死了。

    已经死了。

    肉身不腐,气血不散。

    和死人又有什么区别?

    她的世界,突然寒风阵阵,全部都是冰冷。

    然而,就在这时,旁边一抹月白色的影子慢悠悠的伸手,轻轻的擦去她眼角的泪。

    她的脸,早已经冻僵了。

    “依然。”一声低低的轻唤,沙哑而勉强,用尽力了他全部的力气。

    慕依然只感觉一抹温暖包围着自己全身,头脑突然一阵清明。

    她眨眨眼睛,垂下眼眸。

    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,只是此时此刻,他笑得苍白狼狈,哪怕心痛到了极致,依旧是满眼的疼惜。

    一滴清泪顺着他的手指滑落,温热的触感,揪痛着他的心。

    “尧,尧。呜呜呜……”

    她小嘴一撇,终于止不住的委屈全部爆发。

    她猛地一把抓住舒子尧的肩膀,将他整个人抱在怀中。

    她哭得温和,无声,令人心疼。

    舒子尧轻轻一笑,安慰似的拍打着她的背,犹如诱哄一个哭泣的孩子一般。

    “不要哭,小研醒来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的。”

    是啊,她又怎会见得他们的半滴眼泪。

    只是眼角一直流淌的泪水,总是忍不住。

    慕依然闭上眼睛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她紧紧的抱着他,恨不得一辈子都不放开。

    然而,就在此时,舒子尧却轻轻的推开了她。

    他伸手,怜惜的抚着她的脸,“师父会有办法的,我们要好好的,等她醒来。好不好?”

    慕依然看着他,那双眼睛里全是泪。

    “好不好?”舒子尧低低追问,终于忍不住的心疼。

    慕依然心底一紧,终究是重重的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“好……”

    低沉沙哑,含糊不清。

    可是,那是她最后的坚强。

    “呵呵……”舒子尧笑了,“我们回家。”

    我们回家。

    四个字,究竟有多深情,又究竟有多沉重。

    慕依然重重的点头,顺势倒在舒子尧怀里,撑着他的力量起来。随即,两个人相互搀扶着一起,缓慢的抬起了脚步。

    只是,步子才刚刚抬起,眼前的两个人,实在是碍眼。

    白水汐和舒灏翎一人抱着舒子峰,一人抱着舒子傲,两个人亦是满身狼狈的站在一边。舒灏翎的心口被慕依然刺了一剑,虽然身着黑衣,但还是勉强能够看到他心口的湿润。

    舒子尧的脚步顿住了。

    他微微抬眼,那张脸,格外的冰凉。

    舒子尧轻轻放开慕依然,随即抬步上前,直接从舒灏翎的怀里抱过了舒子峰。

    而与此同时,慕依然亦是同样,直接从白水汐的怀里接过了舒子傲。

    两个人的动作如出一辙,绝情而冰冷。

    舒灏翎和白水汐心头颤抖,看着两个人的动作,却硬是没有反应,就这么呆呆的看着,任由两个人将怀里的小人儿抱走。

    舒子尧和慕依然抱着人儿,转身就走。

    甚至,一句话他们都不屑于留下。

    寒风呼啸,吹灭了他们心头所有的热情。

    “尧儿。”白水汐猛地转身,一把抓住舒子尧的衣服。

    舒子尧的步子一顿。

    慕依然亦是扭头,那双眼,杀气弥漫。

    白水汐咽了咽口水,小心翼翼的上前,想要去触碰那抹月白。

    “尧儿,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呼……”寒风呼啸,舒子尧走得决绝。

    那抹月白色锦袍随风飞起,遮住了他所有的风华。

    那一刻,白水汐的心,似乎永远停止了跳动。

    空了的手心,风雪从中呼啸而过,吹得她格外的冷。

    她低头,连泪水都变得奢侈。

    “呵!”一声冷笑,在这安静的风景之中,格外的突兀。

    慕依然眼底的讽刺毫不掩饰,向来冰冷的她,此时显得十分刻薄。

    “早知今日,何必当初。”

    她转身离开,止不住的癫狂。

    整个世界似乎就此安静了,在这片美丽的景色之中,徒留下三个人。

    欧阳冥冰看着众人一一远走,面无表情。

    他捂住心口,悠悠起身,抬步上前。

    他问:“悔吗?”

    这两个字,就像一把利刃,狠狠的刺在舒灏翎的心头。

    舒灏翎抬眼,全身已经麻木。

    “呵!”欧阳冥冰冷冷一笑,抬步离开。

    “我悔了。”

    轻飘飘三个字,回荡于这雪山之中。

    他走得很慢,一步一个脚印,大雪很快覆盖了他的身影。

    “呵呵……”一抹清脆的轻笑,回荡于耳畔。

    白水汐看着手心里无法融化的血液,笑得十分明媚。

    “呵呵……哈哈……哈哈……”

    “呵呵……”

    刺耳的魔音回荡于雪山,一阵一阵,一圈一圈。

    可是笑着笑着,她哭了。

    她笑得大声,彻底疯狂。

    “啪!”巴掌之声,犹如雷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