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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 千面人的汤
没有想到，死板着脸的大汉只是打了个哈欠，拿出了普普通通的案板，普普通通的的把木耳切成了细丝，有从旁边货架拎出了海带、葱姜和猪肉，样样都切成了细丝，又切了几块酥肉。动作熟练，但也完全没有到那种神乎其技的地步。
“难道这里的厨子要用超能力做饭？传说已久的食神要要重现江湖了？”庞小淘当然是抱有幻想的，他一想到忍者漫画里面那家驰名宇宙的拉面店，就对这个深藏功与名的小摊充满了好奇。只见大汉腰中围着围裙，左手拿着一把发开的木耳。
大汉看了看旁边的锅，庞小淘已经闪着星星眼，期待大汉口中喷火把水烧开了，然而大汉只是拧开了煤气，划着了火柴，把葱姜细丝丢了进去……
在这之后，大汉转身去了后厨，不一会儿，一个板着一张脸的年轻小伙挑着一勺黄灿灿的鸡油从里面走了出来，冷血冷面的把鸡油倒进了锅子里，等葱姜丝烧开了，便把肉丝（没有杰克）木耳丝、酥肉和海带一股脑的放了进去。清水调好了胡椒粉，倒进锅里，又加入了少许的酱油、香油和米醋，等到火候差不多了，便盛出了满面三大碗的糊状物，板着脸不轻不重的Duang！Duang！Duang！的摆在了三个人面前……
庞小淘实在忍住不要吐槽了：“我说老爷子，你们是不是以前在这里吃饭都不给钱的，这么这里的厨子个顶个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？”
刀马旦沉默片刻，叹了一口气：“无知。”
庞小淘简直要抓狂了：“老爷子，这顿饭不要太压抑了，您老就行行好告诉我干嘛跑来吃这个吧！”
孙须生不言不语，慢慢的喝完了辛辣的胡辣汤，才对庞小淘慢慢说道：“你看着店里，有几个伙计？”
庞小淘四下看了一眼，刚才那个板着脸的小伙已经不知道哪去了，只有一个同样面无表情的老太太坐在摊子的一角。
“四个？他们是面瘫家族？剩下仨人都哪去了？你们天玄者做饭都是一人一道工序，完成之后就飘然而去、功成身退、深藏功与名？”
孙须生定眼看着庞小淘：“这里做饭的，从来都只有一个人。”
庞小淘吓的一个激灵：“难不成剩下的人都是鬼？”
庞小淘还以为自己碰到了灵异事件呢！
“不，只不过是一个人，变换了不同的身形和样貌而已……”孙须生看着那个角落里的老太太，眼神之中有着些许的落寞。
“千人千面！”庞小淘一下子就来了精神：“我就说嘛！您老人家不会简简单单的让我随便吃顿饭的，果然高手在民间啊！”
不过孙须生却否定了庞小淘：“老夫带小友吃这碗胡辣汤，并不是炫耀天玄者的能力……这里的老板，其实年纪比老夫还要大，老夫刚刚进入鬼宿城的时候，他便早已在这里做胡辣汤了。”
庞小淘看看孙须生，又看看那个千面人的老太太，最后看了看刀马旦，心里腹黑的想着：你们都是不老不死的老妖怪……刀大妹子可千万别是老妖怪变的……
刀马旦看到庞小淘的眼神，莫名的火了起来：“总觉得你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情呢……”
这边孙须生接着小声说道：“这家店的老板，虽然觉醒了天玄者的能力，却无法控制这种能力，总是不自觉的就会改变自己的身形和容貌，可以想象在凡尘俗世的世界里，周围的人都会把他当成是鬼怪吧……”
庞小淘看了看那边的老板，不一会的功夫，老太太又变成了小男孩，不变的是那张讨债的脸，确实有点寒啊，要不是自己见过了更吓人的场面……
“像胡辣汤老板这样的天玄者，鬼宿城还有很多。其实，这样的人，才是大多数的天玄者啊……”孙须生说道这里，就连旁边的刀马旦也露出了一丝伤感的神色。
孙须生接着说道：“天玄者，是觉醒了能力的人，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是高来高去的强者，很多时候，难以控制的能力，反而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诸多的不便，让他们成为普通人眼中的异类和妖魔……就拿家小店的老板来说吧，我听前辈说起过，他打生下来就觉醒了能力，被父母抛弃，也曾经被人当成是怪物拿来耍猴戏，还被无端的关在大牢里，泡在黑狗血里面……如果不是我们鬼宿的人解救了他，他早就不知死在哪里了……”
话题很沉重，庞小淘也难得的严肃了起来。
孙须生注视着庞小淘的双眼，眼神之中闪烁着一种叫做信仰的光华：“我们的鬼宿城，便是这样一个地方，让那些无法自保，又不容于世的天玄者，有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所在。然而普通人的世界，和天玄者的世界，总归还是有着难以逾越的壁垒。”
庞小淘认真的点点头：“X战警我还是看过的，这个我理解……”
旁边的刀马旦，极其难得的正眼看了看庞小淘。
继而，孙须生拍了拍庞小淘的肩膀：“小友当知晓，天玄者虽然强于世人，却无法创造出移山填海一般的神迹，是没有办法抵御所有普通人的。吾辈奉行的避世，实际上是一种无奈的选择，如今普通人的世界，拥有能够瞬间毁灭一座城市的大杀器，我们打不起啊！随着现代科技无孔不入的发展，天玄者的秘密迟早会公诸于众，如果没有一个平等对话的资格，天玄者一旦被普通人知悉，便会迎来毁灭。”
庞小淘想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儿，就算你一伙天玄者再怎么厉害，一个原子弹下去什么都解决了。那些总统首相什么的大佬，干起这种事眼睛都不用眨一下。
“所以，老夫穷其一生，必须要做到三件事。其一，就是保护、聚集更多的和胡辣汤老板一样的天玄者。聚沙成塔、集腋成裘，一点一滴的壮大我们的力量，甚至统合天玄者的各大门派，用实力保障吾辈天玄者生存的权力。其二，就是压制其他激进的天玄者组织，斩除那些因为一己私欲，便把天玄者力量暴露在世间的祸根。虽然听上去并不光彩，但是无数前辈正是这样做，才保全了世上绝大多数的天玄者。其三嘛，就是找到当年鬼谷子祖师留下的那条通天之路……”
服了！一直听到这里，庞小淘算是彻底服了，眼前这位老人家简直是X教授和万磁王的合体升级版嘛，比X教授更加有大局观，却没有他的妇人之仁；比万磁王更加狠辣，却不像他那样极端冒进。长这么大，庞小淘还是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对一个人如此折服。以后谁要敢说这老爷子不是枭雄，我庞小淘倒找他一包辣条！
想到这里，庞小淘突然一声叹息。
要是老爹也能看到这样神奇的地方，不知道他那张老学究的脸不知道会惊呆成什么样子。
要是哥哥到了这里，说不定可以写一篇拿诺贝尔什么什么奖的论文。
要是小琼在这里，就好了……
吃完饭，三人一路走向内城。走到内城城门口的时候，刀马旦突然停了下来。
“我还要去修炼，就不陪你们一起往下走了。”刀马旦只是简单的告知，并没有征求谁的意见，说完话立马嘎嘣脆的转身走了，庞小淘一下子急了：“你这地陪太不专业了！就算你没有冰天雪地果体后空翻三百六十度求着给哥暖床，至少也让我多看你两眼吧，连这点福利也不给吗？”
抗议并没有什么卵用，要是能被庞小淘左右，她也不是刀马旦了。
庞小淘按捺心中的不满，在孙须生的引导下，走到内城的大门下面，亦步亦趋的跟着孙须生，穿过了大门，眼前出现了一条绘制着壁画、雕刻着浮雕的长廊。
壁画上面的线条仿佛两三岁的孩子信手涂鸦，稚嫩的手法画着一个个小人儿在和野兽搏斗，围坐在火堆边上，向着奇形怪状的神明祈祷……
虽然庞小淘是个小混混，可是到底是博物馆里长大的，十几年的耳濡目染让他看出了壁画的内容，大概是石器时代的东西……
“搞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似的……你们这个装修还原度很高啊，花了不少钱吧……”庞小淘抽了个空子，拿着指甲盖去扣那些壁画。
“啧啧啧，真不简单啊，你们还真是舍得下血本啊，几千年的仿古壁画，还配上了几千年的仿古涂料，还有几千年的仿古石头……”说道这里，庞小淘突然停了下来，冷汗直流，自己随意扣坏的一块壁画，可能，大概，也许是真的古董……
“老爷子……你别跟我说，这可是真的石器时代的壁画啊……”
孙须生虽然没有回头看，可是庞小淘用指甲破坏壁画的声音，就好像在刮他的心头肉一样：“小友说笑了，以我鬼宿门的传承，又怎么可能拿假的东西来贻笑大方呢？”
就你刚才的那种破坏古董的行为，就算不枪毙，至少也够你把牢底坐穿的。
庞小淘倒吸一口冷气，看孙须生没有追究的意思，才小心问道：“老爷子还真是……家大业大哈……鬼宿城我是见识了，可是你们这个门派又是打哪来的呢？”
孙须生停下了脚步，转过眼睛看着墙上的壁画和雕像，目光悠远、语气空灵的说道：“我们鬼宿门啊……是这世上天玄者的源头和圣地，也是最接近真相的地方。”
庞小淘抓抓头：“真相？”
孙须生好像全然不理会庞小淘，自顾自的继续说道：“这个世界，并不是凡人眼中看到的景象啊。小友所看到的一切，并非绝对真实存在的。”
庞小淘听了有点抓狂：“我嘞个去，你该不会是要说我们其实都是游戏里的NPC？”
孙须生缕着胡子缓缓答道：“你想多了。小友你的血肉之躯，还有亲朋故旧，外面的车水马龙，万千广厦自然是真实的。然而在天玄者眼中，这个世界远不止你所认知的那些东西。”
庞小淘随着孙须生的目光再次看向了壁画，壁画上的篝火仿佛崩散出星星点点的火光，周围的隐隐灼灼的人影似乎动了起来，虽然只是简笔画一般的人像，却活灵活现的演绎着生而为人的七情六欲……伴随着孙须生的讲述，庞小淘眼中开始浮现出一幕幕活灵活现的画面，脑海里再次响起了奇怪的战鼓声，庞小淘的脸，在火把的映衬下，扭曲到了一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