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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8章 残酷的进阶
庞小淘刚一跨进山洞，没走几步，就一脚踩空股摔了下去，虽然没有摔倒头，他却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响，好像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被摔成了几瓣。
“老爷子你也太不厚道了！一进门就是个大坑咋不早点告诉我！坑人啊！”
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里，庞小淘即使努力睁大了眼睛，也看不见任何东西。
于是他揉揉屁股站了起来，从兜里掏出了手机，想要用手机上的手电照亮前面的路，然而打开手电之后，他算是彻底绝望了。
四面八方，别说路了，连墙都没有。一片巨大的幽暗像是天穹一般笼罩在头顶，唯一能看见的就只有自己身上衣服和脚上的鞋，脚下的大地一马平川延绵无期……无论手机的光闪的再亮，也看不到哪里有尽头。就算想要寻找自己是从何处掉落的，也是徒劳无功。
庞小淘慢慢的坐在地上：“我想静静，静静你好……看来哥们是掉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，不过我也早就习惯了这尿性了。”
现在该怎么办呢？是释放野性的呼唤拼命的狂奔？还是闭上眼睛遵循直觉慢慢的前行？或者就干脆的等在这里？
他现在才知道，网上传的那些烧脑的智商测试，和这里相比简直不要太友善，没有标准答案的题，才是最可怕的。
“老爷子把我扔下来，该不会是想要把我饿死吧……”庞小淘有些腹黑的想了想，就迈步四处溜达起来，然而越走下去，一颗心就越往下沉。
“老爷子把我扔下来，该不会是想要把我饿死吧！”现在这个玩笑，他觉得一点都不好笑了。
这种感觉，就像是上学时候的一次野营，自己因为贪玩迷路在了荒野之中。没有路标，没有公路，没有人烟，还好那时候手机上有地图。而此刻的手机没有信号，没有网络，当然也没有地图。
突然，庞小淘听到远处好像传来了一声闷响，之后恍惚间听到了有人在说话，他非常激动的想要跑过去，然而他突然停下了脚步。因为他隐隐约约的，感到身后极远处有人在靠近，因为他听到了脚步的声响，还有余光扫到的一抹光亮。
于是他猛的转过身，远处的身影也停下了脚步，那一点光亮也一闪而没。
庞小淘心里头有点发毛，他立刻关掉了手机，压低了呼吸。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还会有人下来作伴？孙须生是带自己一个人来的，好像也没说有谁要和自己组团下副本吧……
所以，是敌人？
想到这里，庞小淘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！真的是在最糟糕的地方，最糟糕的遭遇啊……如果不是敌人，是来给自己送饭的鬼宿成员呢？
庞小淘想了想，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，如果是来送饭的，刚才就不会刻意的熄灭光亮，停下脚步。所以对方绝对不是一个铁民……
不知为何，庞小淘突然想到了刀马旦，然后他就笑了。要是把自己换成刀马旦，眼前这点问题根本不是问题，先把人放翻，只要别弄死就行。要是打错了，大不了道歉就是了，而且刀马旦好像从来没有对自己道过谦……
一笑之中，庞小淘有了定计，先下手为强。对面一拳打了过来！庞小淘猛的一招架，气的想要发笑，人家先下手了！
庞小淘从刚刚那一拳的力道判断，来着应该和自己水平相当，都是非人境二重天的水准，而且身体里积累了非常多的力量，力道十足，绝不是虚有水准，而是自己的劲敌！从对方身体元素的拨动来看，正好是元素的力量！
下一秒，两只拳头对轰在了一起！
一股沛然大力把自己掀了一个跟头，那边也一样！
然后就是黑暗中噼里啪啦一串鞭炮般的碎响，两个同样看不见的人，只能像野兽一样把拳头铺天盖地的打出去，至于有没有打到人，自己又会挨多少拳，已经顾不上了。只消片刻，庞小淘就感觉自己被饱打一顿，当然自己的拳头也传来了拳拳到肉的真实触感……
是时候了！庞小淘突然睁开了眼睛，虽然什么都看不见，但他却伸出了右手的手掌，尝试着去吸取对方的力量！
然后，他听到啪的一声，两个巴掌拍在了一起。
“我靠！”“我靠！”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。然后又是异口同声的“神马情况？”“神马情况？”庞小淘猛的退后一步，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，对面也打开了手机里的手电……
两个一模一样的大男孩四目相对，简直要疯掉了。
“这他喵的就尴尬了……”“这他喵的就尴尬了……”
“你是谁？”“你是谁？”
“我当然是我啦！”“我当然是我啦！”
“那你又是谁？”“那你又是谁？”
“等等……你让我静静。”“等等……你让我静静。”
庞小淘冷静了半天，看着对面照镜子一般的自己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，脑子乱的厉害。衣服裤子是一样的鬼宿粗布料子，鞋子是一模一样的阿迪王中王，就连发型也是一样的……
“我说……”“我说……”两个人又同时开口了，然后两个人心有灵犀的同时想到了用野球拳决定谁先说，二人同时伸出了剪刀手，中途捏成了拳头，最后两个人都变成了布。
“太尴尬了……”“太尴尬了……”
于是庞小淘不管那个人要说什么，强硬的冲着对面说道：“你刚才为什么要跟过来，还对我动手？”
对面那人一脸委屈的样子：“我刚掉下来，时间不长，就听到有什么东西掉下来，然后就听到你说了什么，我走过来想和你说活，可是你马上就把手机揣兜里了，我突然想到了刀马旦……当然是要……先下手为强了，不过你也打我打的不轻啊……”
庞小淘先是觉得好笑，然后毛骨悚然，遍体生寒。模仿我的脸，不可怕，连我的想法都能复制，那就很恐怖了：“看在咱俩长得很像，你不要吓我啊！”
对面那人倒是很好说话的样子，不过观点也很明确：“你是在我后面下来的，所以你就是我的复制人了……”
庞小淘当时就傻了，怎么我还成了复制人了？
就在这个时候，不远处响起了一个声音：“你们俩在说什么呢？”
声音有点耳熟，庞小淘和对面那人立刻拿着手机往声音的方向照了过去，只见对面走过来一个穿着粗布衣服，脚踩阿迪王中王，就连发型也是一样的，第三个人。在手机光亮的照明下面，第三个人当然也看清了庞小淘和对面那人的样子，虽然鼻青脸肿，可还是被吓了一跳。
“这他喵的就尴尬了……”“这他喵的就尴尬了……”“这他喵的就尴尬了……”
三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。
庞小淘突然想起，自己刚掉下来不久，就听到远处好像传来了一声闷响，之后恍惚间听到了有人在说话……那个声音的来源，大概就是眼前走过来的第三个人。
趁着第三个人懵圈的时候，庞小淘赶忙问道：“你刚刚掉下来的时候，都说了什么？”
第三个人抓抓脑袋：“老爷子你也太不厚道了！一进门就是个大坑咋不早点告诉我！坑人啊！”
“老爷子你也太不厚道了！一进门就是个大坑咋不早点告诉我！坑人啊！”对面那人也异口同声的说了一遍。
庞小淘脑子嗡的一声，他阻止了另外两个人说话，然后抱着脑袋想了想：“让我捋一下啊，你说你在我前面下来，那你是一号，你，没挨打的那个，你在我后面，你是三号。”
另外两个人显然不怎么满意这个称呼，但是眼前也只能这样了。
一号接过了话头：“这么说，我就是本尊了？”然后被另外两个人狠狠瞪了一眼，显然另外两个人不这么看。
三号也终于抢到了发言的机会：“就算一号你是本尊，可是我完全不觉得自己是假的啊，况且对于咱们仨来说，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怎么出去吧！只有出去了，才能救出大哥啊，如果真的出去三个一模一样的人，我多了俩个一模一样的孪生亲兄弟，我也很开心啊……”
愉快的声音想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，戛然而止。
此刻，三个人的脸上都有些沉重，因为他们终于想起了孙须生那句看似不经意的话：“一个人进去，一个人出来……”
彼此之间的眼神，也不再友善亲近，而是多了一份怀疑，一份防备。
“你是来……”一号看着他们两个。
“杀我的……”庞小淘看着他们俩。
“搞毛线……”三号看着另外两个人，剑拔弩张，肌肉绷紧……
然后三个人一起笑了。三个一模一样，连想法都相同的人，性情当然也是一样的。他们能从彼此身上，找到那种最熟悉的感觉，从而判定对方和自己一样，不忍下手。
“既然暂时不想打生打死，那咱们就聊聊吧……”三个人的话匣子一打开，就再也收不住了，经常异口同声的说出相同的话，只好按照一二三的顺序轮流发言。三个人坐在那里，一起聊了很多很多，三人时而畅怀大笑，时而黯然神伤……
山洞外面，花无净来到了孙须生的身边，他有些担忧的看着山洞里面，实在有些不放心：“现在就让那小子进去，会不会早了些？”
孙须生居然点了点头：“是有些早，但时不我待。如果他错过了这场机缘，那么后面一连串的争斗，他就只能彻底的沦为看客。然而人的命运，终究要靠自己改变，一个置身事外的人，有怎么能得偿所愿的改变自己命运呢。”
花无净认同孙须生的说法，但是还是忍不住担忧，因为他想起自己在谪仙升天洞里面的遭遇……
孙须生好像也回忆起了百多年前，自己在这里遇到的一切，唏嘘不已：“恐怕里面三个庞小淘不明白，其实他们三个都不是本尊。从一开始跌下去的时候，他们就从本尊之中被分裂出来了。他们眼前的一片黑暗，其实是代表他们在本尊失去意识的脑海里。道生一，一生二，二生三，他们都是那个三，阴阳二气相生相克碰撞出来的那个三。然而就算再多人，他们终究还是要万法归宗，九九归一，融合成为一体，完成一个完美的轮回，在升华涅盘之后，唤醒本尊的意识。”
花无净也是感慨良深：“是啊，我也是出来了之后才明白，这谪仙升天洞真是不得了啊！它就如同在意识的世界里，把一块钱变成了三张一块钱，然后再把这三块钱拼在了一起。一进一出，精神力量、意志力和反应速度就提升了三倍。怪不得当年明朝的时候，我们的先辈要把这个洞挪到鬼宿城啊，要是帮忙的那几个门派知道了这个洞的真正作用，估计肠子都悔青了……”
“只是……”花无净终究还是流露出了一副不忍的神色：“只是这个合为一体的过程，实在是太残忍了……而且最重要的是，三个注定互相残杀的意志，还必须心意相通，杀戮之心和牺牲精神并存，如果三个意志只知道一味的吞噬彼此，那么便无法融合，陷入三生万物的死循环，永远都出不来……这简直是世上最苛刻的速成之法，只有极其坚忍之人方能成功！就算他有必须拯救大哥的执念做支撑，可我依旧不看好他活着出来，我应该……拦住你的……”
孙须生悠悠一叹：“生而为人，本就艰难，天玄者，难上加难，就算是残忍，也，不得不忍啊……”
一片黑暗中，三个人的说笑终于告一段落。
轮到一号发言了：“就算再怎么惺惺相惜，到底还是要出去的。出去的办法无非那么几种，一种就是咱们哥仨一顿混战，打到只剩一个人为止……”
轮到庞小淘的时候，他也想到了一个办法：“或者抽签吧，没抽中的两个，自己解决自己，然后第三个人躺赢。”
三号想了想，对着另外两个人说道：“不管哪个最后胜出了，都要记得，自己还背着两份灵魂的重量！”
……
整整过了一晚，当清晨第一抹阳光投射在大地之上，盘膝而坐的孙须生和花无净突然站了起来，他们面色凝重，好像在迎接一位血战归来的同袍老友。
洞口处，踉踉跄跄的走出了一个身形憔悴的大男孩，他的眼眸在朝阳下熠熠生辉，他泪流满面。
孙须生把手放在庞小淘的肩上，颤声说道：“从今往后，老夫便不再把你叫做小友，而是改称你道友了。”
“道友么……”这一刻的庞小淘，仿佛心丧若死，又仿佛涅盘重生，他无悲无喜的问：“道友的道，是什么道？”
孙须生的视线越过庞小淘，投射在苍茫大地和无尽的天宇：“超凡脱俗，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自由之道！”
这一夜，庞小淘一跃三阶，成为非人境五重天的天玄者。
等我，哥！